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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收拾了一下荒废的偏院,翻出这半年来爹娘给我的书信。
“宝贝女儿,爹爹愧对于你,如今战事已停,你若想回家,爹爹亲自去接你。”
“虞儿,皇上为你许的婚事若你不想嫁,爹娘拼掉一身功勋也会为你违抗圣命,你不必担心,我们一家就是做庶民,也能安乐在一处,只愿我儿幸福顺遂。”
当年爹爹不战而降的消息传回京城,无数政敌落井下石,羽林卫上门查封,娘亲连夜把我送走,独自一人撑起风雨飘摇的将军府。
她遣散将军府,脱去诰命,在浣衣局做了十余年的粗使嬷嬷,忍辱负重终于等来爹爹的凯旋。
可比起功勋名望,我的幸福快乐永远是他们最在意的。
即便皇命难违,他们也愿意为我违抗皇命。
过去我以为贺家两兄弟真心待我,父母多次在信中念我归家,我因为舍不得一拖再拖。
如今在院中这一跪,我终于清醒,他们在乎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他们无处安放的英雄主义和深情人设。
这个人曾经是我,现在是白清清,以后还会有更可怜的女子。
爹娘为了我付出良多,如今也是我该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我铺开宣纸,右手手腕疼痛难忍,我只能用左手代笔,落下的每个字即便歪扭,却坚定无比。
“娘亲,女儿心甘情愿嫁给国公府小世子,您帮我备嫁吧。”
写好书信,我托给一个受过我恩惠的丫鬟寄出去。
丫鬟拿着信刚离开,我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清清。
她不知何时来的,娇嫩的芙蓉面上挂着甜甜的笑,端着一碗浑浊的汤汁进来。
“无虞姐姐,方才瞧你跪在地上好生难看,我特意熬了安神汤给你。
她面上笑着,眼底却是明晃晃的挑衅和得意。
我早已看透了她虚伪的真面目,声音冷了几分,“放下,你出去吧。”
“无虞姐姐,你是不是厌恶我,不想看到我?”
她哭的双肩颤抖,仿佛遭受了我天大的欺辱。
我心中冷意更甚,“贺文舟和贺文轩都不在,你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我没有……”她哽咽地将安神汤递过来,“那你喝一口,你喝了我就离开。”
冲鼻的恶臭让我当场犯了恶心。
这哪里是参汤,分明是发馊的泔水。
我气的抬手打翻,瓷碗碎了一地,她尖叫着往后退了一步,跌进正好进来的贺文舟怀里。
贺文舟紧张地护着她,看到她手背上被碎瓷划出的一道细小血痕,气地一掌劈在我脸上。
“清清好心给你送安神汤,你却恶意刁难她,姜无虞,看来你是一点都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清清的心意,你有什么脸糟蹋!”贺文轩目光冷厉地抄起地上碎开一半的碗,强行掰开我的嘴,逼着我吞咽下去还剩小半碗的泔水。
锋利的碗口割破我嘴唇和舌头,鲜血从嘴角渗下,痛的我眼泪直流。
巨大的屈辱让我爆发了力气,死死扣住了他的手推出去,贺文舟见我反抗,上来帮忙压住我的手,却在错手之下,推着碗边擦过我的脖子,瞬间刷出了一条刺目的血红。
两人都吓了一跳。
我捂着脖子,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小脸惨白地涩笑,“满意了吗?”
贺文舟心虚地不敢看我,“都怪你自己,乖乖喝下去不什么事都没有了,非要倔什么?”
贺文轩瞟了一眼我的伤口,见割的不深,暗暗松了口气,“这次就当给你一个教训,以后认清自己的身份!”
说完,两人护着白清清,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清清扭头看过来,得意地用嘴型说了‘活该’。
等人走后,我再也忍不住,扑在地上干呕起来,血水混着浊物吐了一地。
整个身体痛苦地痉挛不止。
意识迷离间,脑中走马而过的十二年情谊,终归化成泡影,全都烟消云散。
“没有以后了,我不要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