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破产,为替夫还债,我做了月嫂。
上户第一天,在客厅里看到了女主人和我丈夫的婚纱照。
我还疑心,这世上有这么相像的人吗?
就听见,卧室里发嗲的女声:
“讨厌啦,那可不行,我还在坐月子呢”
那边传来一阵低笑。
接着说:“老婆,我晚上去看你和宝宝。”
我脑子炸了一下,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
“赵姐,晚上我老公要来,你烧几道拿手菜。”
“喂,赵姐,你发什么愣啊?!”
我狠狠掐下大腿侧,剧烈的疼痛强迫自己回归现实。
对面的张盈正一脸不耐烦地瞥着我:
“又笨又懒,真不知道怎么通过家政公司考核的,我老公的钱不是白花了吗?!”
“赶快把卫生间里攒的内衣内裤、袜子、小宝的衣服都手搓洗干净,再抓紧做菜,怎么也得三荤两素,必须得有个辣椒炒肉,老赵爱吃!”
我盯着眼前一张一合的嘴巴,下意识用余光搜寻厨房里的菜刀。
僵硬的双腿即将迈步时,我忽然想到了爸爸妈妈。
不行,我不能冲动,报复有很多种方式,我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张盈见我没回话,伸出手狠狠戳向我的额头:
“真TM榆木疙瘩,听不懂人话吗?哼,你这是什么眼神,干着伺候人的活,就要有做下人的本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让你跪着回话就不错了!”
我摸了摸额头,那股说不清的痛还在胸腔乱窜,用尽了力气才把它压下去。
再抬眼望向她时,嘴角蓦然堆起微笑,语气低而顺从:
“太太,刚刚是我走神了,现在就去忙活。辣椒炒肉是吧,那是我的拿手菜。”
她翻了个白眼,朝我摆摆手,嫣红的指甲划过一条弧线:
“去吧,去吧,果然是欠骂,骂一顿就老实了,土包子。”
我望着她扭腰摆胯走进卧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双手。
曾经养尊处优纤细白嫩的一双手,早已遍布老茧。
至于以往每周都要做一次的美甲,更是奢侈。
当初公司破产,丈夫赵刚一脸沮丧,随后又查出了肺癌。
我为了能早日还清他的债务,攒下治病钱,毅然决然选择月嫂行业。
这行虽然苦,却是我当下最能赚到钱的职业了。
赵刚曾愧疚地同我说:“老婆,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没能让你一直过好日子。”
我握住他的手,反倒笑着安慰他:
“我们夫妻同心,吃点苦算什么,总会东山再起的。倒是你,要好好吃药,照顾好自己。等我攒够了钱,咱们就去手术。”
那以后,我就连轴转,持续接月嫂单,白天夜里看小孩子,短短四五个月体重掉了十几斤。
现在看来,只觉得可笑至极。
厨房里油烟刺啦,卧室里是张盈在咯咯地笑。
她在和闺蜜炫耀:“哎呀,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老赵刚给我转了二十万呢,说是奖励我生大宝的辛苦费,还给我花了一万多块请月嫂呢。”
对面女声隐隐约约听不清,只听张盈接话:
“那可不嘛,虽然年龄大了些,但架不住我们老赵会疼人儿......”
我听着张盈细数一桩桩一件件赵刚对她的付出与心意,那股痛再一次钻心。
明明我已经开解自己,人渣不配我再伤心。
我一把端起刚刚准备的马桶水,哗啦一下倒进锅里,拿起锅铲搅合来搅合去。
这边饭做到一半,张盈煲着电话粥去了卫生间。
我立刻把包里的备用手机调好,悄声走进卧室,藏到对着床的绿植里,拨弄下叶子,只露出个摄像头。
我刚回厨房,张盈就朝我走来,她瞧我把菜盛出来,点了点头。
“看着不错,我先尝尝。”
我见她吃了一大口,又夹了一筷子,满意地笑了笑。
她眼睛一亮:“你这手艺不错啊。”
当然不错了。
当初为了能尽快接单,早点赚钱给赵刚治病,我苦练厨艺,一度从手到小臂都是热油的烫伤,现在还留着疤痕印子。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急促的门铃声催的我胸腔里的愤怒瞬间涌起。
我眼睛不眨地盯着大门,这么快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