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小说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等阿飞走了,阿蛮依然心疼得不行,埋怨道:“说好了给一百两,转头给了两百两,母鸡下蛋都没这么快。”姜似伸手点了点阿蛮额头:“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丫头这么财迷。”阿蛮捂着额头撇嘴,心道姑娘以前也没钱啊,她想财迷都没法子。“不要总盯着这个,银钱很重要,但对咱们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她需要用银钱办事,但缺的是办事的人。但凡有法子,她又怎么会用阿飞那样从未打过交道的街头混混。好在她运气不错,阿飞头脑灵活,眼皮子也没那么浅,算是个可用的。“这两百两你交给刘仙姑,还她的钱。”“姑娘不见刘仙姑了?”“不见了,没什么好见的了。”欠债还钱,从此两不相欠,刘仙姑也该到了恶人有恶报的时候。前一世,刘仙姑风光了很久,直到她嫁给郁谨重新回到京城,依然风光着。然而有一...
《小说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等阿飞走了,阿蛮依然心疼得不行,埋怨道:“说好了给一百两,转头给了两百两,母鸡下蛋都没这么快。”
姜似伸手点了点阿蛮额头:“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丫头这么财迷。”
阿蛮捂着额头撇嘴,心道姑娘以前也没钱啊,她想财迷都没法子。
“不要总盯着这个,银钱很重要,但对咱们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她需要用银钱办事,但缺的是办事的人。但凡有法子,她又怎么会用阿飞那样从未打过交道的街头混混。
好在她运气不错,阿飞头脑灵活,眼皮子也没那么浅,算是个可用的。
“这两百两你交给刘仙姑,还她的钱。”
“姑娘不见刘仙姑了?”
“不见了,没什么好见的了。”欠债还钱,从此两不相欠,刘仙姑也该到了恶人有恶报的时候。
前一世,刘仙姑风光了很久,直到她嫁给郁谨重新回到京城,依然风光着。
然而有一日,风光无限的刘仙姑在家中被人砍死了,凶手迟迟没有落网。
她恰好知道凶手是谁。
从爵位落到二叔一家头上起,她就开始怀疑起当初二婶请刘仙姑来家中驱邪做法的事,拜托郁谨暗查二叔的同时,也顺便查了刘仙姑。
很多事情,只要不计成本,不计时间,花大力气去查,总会查出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刘仙姑以儿子扮成女儿祸害富户人家姑娘的事是最令人恶心的一桩,而给刘仙姑招来杀身之祸的正是此事。
当然,这凶手与严员外一家无关。
刘仙姑能想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主意,祸害的当然不止严员外一家,只不过有的女孩性情坚韧并没有因为那七夜就要死要活闹着嫁给一个穷小子,也有的父母真心疼女儿,死命拦住了女儿犯傻。
从郁谨派出的人调查结果来看,患了严姑娘那样怪病的姑娘至少有四五人。
刘仙姑行事还是缜密的,这几个姑娘全是独生女,家住不同城镇,相隔至少百里以上,而她们梦中那个寄住在远房亲戚家的穷小子,所谓的亲戚每一次都是不同的。
刘仙姑广撒网可谓下了血本。
这其中有位姓窦的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备受父母宠爱,却是个刚烈的性子,被刘仙姑的儿子祸害后很快想明白了真相,竟悬梁自尽了,却没给父母留下一句话。
刘仙姑的儿子扮成女装毫无破绽,窦姑娘的父母哪里知道夜夜陪女儿睡的是个男人,面对女儿的死完全傻了眼,根本想不出缘由。
刘仙姑一看闹出了人命,赶紧溜之大吉。
窦姑娘有个未婚夫,二人自幼青梅竹马,成年后当了驻守临城的一员武将,因为当时发生了民乱,随着上峰平叛去了,等回来之后得知未婚妻死了,差一点就发了疯。
窦姑娘的父母面对准女婿的质问,只剩下傻哭。
未婚妻的死成了这个男人抹不去的痛苦,他无法相信未婚妻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赌气自尽,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让未婚妻无法忍受的事。
男人把视线放到了出现在窦家的刘仙姑身上。
只是那个时候讯息不便,刘仙姑一走如水滴入海,哪里还能寻到影子。
而那几个分散到不同城镇被刘仙姑祸害的人家遇到这种事即便想通了真相亦只有死死捂着的道理,对外不但不敢提刘仙姑半个字不是,还要忍着糟心夸一句刘仙姑好本事。
当受害人主动替害人者掩饰时,外人想要窥得真相就难比登天了。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那个男人终于连猜带查弄明白了真相,怒而剁掉了刘仙姑儿子的子孙根,而后直奔京城潜伏于刘仙姑家中,趁夜把刘仙姑乱刀砍死。
当请刘仙姑做法的人家派人寻上门时,男人早已离开京城回到了未婚妻家所在城镇。
这样的案子最是难查,因为官府就算排查起与刘仙姑有过节的人都想不到十几年前去。
更何况刘仙姑不是高门大户出身,只是个山野妇人罢了,周旋于贵人之间靠的是自身名头,她一死也就人走茶凉,渐渐成了悬案。
郁谨受姜似所托早就开始查刘仙姑的事,这才能盯上那个男人挖出这么多事来。
而那个男人的结局令姜似唏嘘许久。
那个男人把父母交代给兄弟们好好照应后,在未婚妻的坟前自尽了。
这事在当地亦造成了轰动。
当地人都说男人太痴情,想了未婚妻十几年到底忍不住追随未婚妻而去了。
没有人把这个男人的死与远在京城的一位神婆的死联系起来,或者说,十几年前出现在这里的刘仙姑早已被人们彻底遗忘,而遥远的京城发生的事亦不可能传到这里来。
姜似还记得当她表达了男子对未婚妻至死不渝的羡慕时,郁谨满脸不爽的样子。
她白了他一眼,说这样的男子世上没有几人。
郁谨便道:“用了十几年才报仇雪恨去找未婚妻,估计未婚妻等得黄花菜都凉了,早就投胎转世去了,这么笨的男人有什么好羡慕的。”
二人笑着拌了几句嘴,便把这事放下了。
在与刘仙姑约好的时间前,姜似留下阿蛮先一步离开。
准时赴约的刘仙姑不见姜似在场心中松了口气:“银钱我就不要了,还要感谢四姑娘的相助。”
“那可不行,我们姑娘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快拿着吧。还有啊,以后您见了我们姑娘还当陌生人就好。”
刘仙姑求之不得,收回两百两银票美滋滋走了。
几日后,离京城数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城里来了一名年轻男子。
男子二十出头,生得还算俊秀,只是从走路的姿态能看出几分轻浮来。
小城里出现这样一名男子丝毫不起眼。
年轻男子在一个酒馆前停下来,摩挲着下巴喃喃道:“姑娘说的那个男人就是常在这家酒馆喝酒吧?”
恰有一名酒客往外走,年轻男子一把拉住那人,塞了几枚铜板:“老哥,秦将军有没有来喝酒啊?”
酒客指了指酒馆,含糊道:“正在里面喝着呢。”
“谢了啊。”年轻男子走进了酒馆中。
姜似把糯米花往阿蛮手中一塞:“二哥,咱们进府吧。”
姜湛拽住姜似:“别从正门这边走了,当心挤着你。”
姜似摇头:“不,就从正门走。”
“哎——”眼见姜似已经抬脚往前走去,姜湛只得赶紧追上。
这么多人,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妹妹就糟了。
“让让,都让让。”
姜湛替姜似开路的时候,姜似已经快步走至朱红大门前。
管事看到姜似的出现不由一愣,旋即问好:“四姑娘回来了。”
“嗯。”姜似矜持点头,脚步微顿。
这个当口意外突生,离管事不远的蓝衣妇人猛然拽住了姜似手腕,尖声问道:“你是府上主人?”
“放手!”姜湛大步流星赶过来,劈手向妇人打去。
“二哥,别冲动。”
姜似虽只是轻轻柔柔说了一句,姜湛还是立刻停了下来,对妇人怒喝道:“你与刘仙姑之间的事扯上我们伯府也就罢了,好端端拉着我妹妹不放干什么?”
以姜似的打扮和刚刚管事的话,明眼人自然知道这是伯府某位姑娘,这身份是瞒不住的。
围观众人一听,不由议论纷纷。
妇人的孩子夭折固然令人同情,但是没有扯着人家大姑娘不放的道理,别说人家是高门大户,就是小门小户遇到这种事,父兄也得恼。
“大嫂赶紧放手吧,若是我们姑娘受了惊吓,家中主人要发火的——”管事好脾气劝着,心中对姜似暗暗埋怨起来。
四姑娘也是,明明瞧见这里围了这么多人,不知道绕到后门去,非要撞上来。
妇人反而把姜似拽得更紧了些,扬声道:“我不管,既然见不到你们府上别的主子,我就认定她了。”
姜湛大怒,却见姜似对他微微摇头。
早在姜似断言季崇易与她退亲后再娶不成高门贵女,姜湛对这个妹妹的才智就很佩服,此刻见到姜似的动作他渐渐冷静下来,只死死盯着妇人不语。
姜似眼尾余光从管事脸上扫过,隔着皂纱的嘴角翘了翘。
这妇人还真是不让她失望啊,她从大门走,果然就被拦了下来。
大周风气虽然开放,对女子束缚日渐宽松,小户人家养出个泼辣小娘子敢当街追着男人打委实不算什么新鲜事,但高门大户的姑娘上赶着与上门寻事的人理论还是会给人落下不好的印象。
姜似不在乎世人看法,但在能避免的情况下当然是避开为好。
“大嫂拉着我,是想要我给个什么交代?”带着帷帽的少女柔声问道。
妇人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对方被冒犯了也不恼,竟如此好说话。
一时之间,她的举动落在旁人眼中越发粗鲁无礼起来。
“我要见刘仙姑,拉她去见官!”
“大嫂为何要拉刘仙姑见官?”
听姜似问起这个,妇人立刻嚎啕大哭:“她害了我儿啊……”
姜似耐心等妇人又把孩子的死因说了一遍,才道:“大嫂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不知您的孩子死于何时?”
妇人一滞,用尖锐的语气掩饰忽然间的慌乱:“去年,怎么啦?”
姜似叹了口气。
京城百姓看热闹时很有操守的,一旦当事双方谈到关键自是竖起双耳听着,一个说话的都没有,于是这声轻叹就被离得近些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伯府贵女叹什么气?
人们的好奇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姜似这时才接着道:“好教大嫂知道,我祖母于数日前失明了,所以家中二婶才请来刘仙姑做法。刘仙姑祛除了邪祟,说我祖母的眼睛三日内能好起来。”
说到这,姜似看向围观众人:“此事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这事谁不知道呢?”众人纷纷笑道。
姜似看向妇人,语气严厉起来:“大嫂的孩子既然是去年出事的,为何当时不拉着刘仙姑见官,反而要等到现在?”
妇人眼珠一转,哭道:“姑娘哪里知道我们寻常百姓的艰难,在您看来随请随到的刘仙姑对我们来说可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她治死了我儿非但不肯承认,还指使人把我们一家赶出了京城,当时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现在才缓过劲来啊……”
妇人这么一哭,顿时激起了围观众人的同情心。
“原来如此。”姜似点点头,“那就请大嫂再等一日吧。刘仙姑说我祖母的眼疾三日之内会好,明日便是最后一日。”
“可是你们府上管家刚刚还说绝不包庇刘仙姑!”
姜似微微一笑:“是这样没错啊,等过了明日,刘仙姑肯定会离开伯府,到时候大嫂拉着她见官也好,私了也罢,伯府定然不会插手。”
“不行!”妇人激动起来,“万一明日之后刘仙姑偷偷跑了怎么办,到时候我去哪里寻她?我就要现在带她去见官!”
姜似缓缓从妇人手中抽出手:“大嫂一日都等不得,就让我疑惑不解了,莫非是刻意在这个时候寻过来,影响我祖母的治疗?”
“姑娘怎么能冤枉人呢,我是怕刘仙姑跑了。”
姜似笑了笑,扬声问道:“敢问大家,明日之后刘仙姑能不能偷偷离开伯府?”
众人哄笑:“当然不能啊。”
妇人白着脸看着众人,神色茫然。
有人好心解惑道:“大姐不知道吗,我们可都参与了扑买呢。老夫人的眼疾若是好了,不管输赢咱们都要看看有着神仙本事的仙姑是个啥样啊。要是老夫人眼疾好不了,嘿嘿,咱们更得瞧瞧了不是?”
刘仙姑要是成了活神仙,买输买赢的人都不会如何。要是成了骗子,输了钱的人可就琢磨着揍她一顿出气了。
“所以大姐放心吧,伯府前前后后这一大圈围墙咱们都盯着呢,刘仙姑除非会飞,不然绝对跑不了。”
妇人一时傻了眼。
当时交代她时,没说这么有难度啊。
“大嫂明白了吧,有这么多热心的街坊邻居看着,刘仙姑是跑不了的。您多等一日,不耽误我祖母的治疗,伯府也会感念您的体谅。”说到这里,姜似对妇人微微欠身。
“姜姑娘说的不错,我们给你打包票,刘仙姑绝对偷跑不了。”众人纷纷道。
妇人不由看向管事。
管事见状不妙,悄悄往后退了退准备进去报信。
“王管事,还不弄些茶点给这位大嫂。人家体谅咱们,咱们也该体谅人家才是。”姜似淡淡道。
眼睛的骤然失明让冯老夫人一日比一日暴躁,特别是经太医诊治过却毫无效果后,冯老夫人的理智开始压不住脾气了。
让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忽然间瞎了一只眼,那种将来会陷入一片黑暗的恐慌是难以言说的,她必须要做点什么,证明依然不可动摇的权威。
面对冯老夫人的骤然发难,姜似气定神闲。
有父亲今日的提醒,再有前世一次次的验证,她自信对祖母心思的把握比旁人要强一些,至少比身边的六妹姜佩强一些。
姜似意味莫名的目光令姜佩很是不快,遂压低了声音摆出一脸同情:“四姐,祖母不舒服,你就听她老人家的话赶紧出去吧。”
姜似似笑非笑弯了弯唇,对着冯老夫人优雅屈膝:“孙女给祖母请安,孙女告退。”
她说罢,目不斜视往门口退去,姜佩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六丫头,你是聋了么?”冯老夫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噗嗤。”跟着三太太郭氏前来请安的三姑娘姜俏比姜似等人早来一步,此时正立在郭氏身后,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冯老夫人目光冷冷扫过去,姜俏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再出。
姜佩彻底愣住了。
祖母在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见姜佩没有反应,姜俪好心拉了她一下:“六妹,祖母说的是你。”
姜佩眼睛眨了眨,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而后又好似在将要熄灭的灰堆里泼了油,俏丽的面庞瞬间烧得通红。
对于惯会奉承长辈的姜佩来说,今日被冯老夫人当众呵斥令她无地自容。
更心塞的是,她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
“孙女告退。”姜佩匆匆对冯老夫人行了一礼,掩面飞奔而出。
姜似只觉一道旋风从身边刮过,很快就不见了姜佩的身影。
她只是笑了笑,面色平静往外走去。
前方数人迎面走来,打头的是二太太肖氏与姜倩,肖氏正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姜似眼中有了点点笑意。
肖氏母女亲自领来的人正是刘仙姑。
姜似当然想笑。
还有什么比这场戏更有趣呢,相信当戏落幕时二婶与二堂姐会终身难忘。
“四妹来给祖母请安啊。”双方靠近了,姜倩先开了口。
肖氏诧异扫了姜倩一眼。
姜似对她的不敬倩儿是知道的,甚至倩儿自己都受了这死丫头不少闲气,怎么倩儿现在对这死丫头还如此客气?
姜倩仿佛没有注意肖氏的眼神,嘴角一直挂着温婉笑意。
姜似略略屈膝打过招呼,意味深长看了姜倩一眼:“二姐近日回来得好频繁,祖母不是说要你在侯府中安心伺候公婆?”
姜倩下意识咬了咬唇,拢在衣袖中的手攥紧。
她哪里听不出姜似话中的讽刺,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姜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见了她就夹枪带棒,若不是现在还不能翻脸,凭她长兴侯世子夫人的身份何须对一个退过亲的堂妹笑脸相迎。
“祖母这么说是替我着想,但是咱们当孙女的可不能只替自己打算。祖母的眼疾迟迟不见好转,我一颗心一直悬着,听母亲说亲自请来仙姑就忍不住过来了。”姜倩语气柔和解释道。
她怎么能错过好戏呢?她要亲眼看着大房的人倒霉才能出了从姜似这里憋的这口气。
一边是温婉谦和的姜倩,一边是难掩锐气的姜似,跟在肖氏后面的丫鬟婆子忍不住替姜倩抱起不平来。
不过这种心思此刻可没人敢表现出来,惹恼四姑娘的下场,他们还记忆犹新。
“二婶,这位就是仙姑么?”姜似看向刘仙姑,眼神带着好奇。
刘仙姑嘴角微抽。
这小丫头绝对是个妖孽!
“嗯。”肖氏淡淡应付了一声,侧头对刘仙姑客气道,“仙姑请进吧,我们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仙姑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往内走去,背影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姜似回过身,驻足片刻,就见三太太郭氏带着姜俏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姜倩与姜俪。
很显然,冯老夫人把众人打发出来,只留下肖氏与刘仙姑谈事。
慈心堂的庭院很宽阔,众人心照不宣立在院子里,就连刚刚丢了脸跑走的六姑娘姜佩都悄悄折回。
对于二太太请来的仙姑能不能治好老夫人的眼疾,大家难掩好奇。
姜似自然而然留了下来。
过了约莫两刻钟,阿福从慈心堂走出来,吩咐一个小丫鬟去前院传话,姜倩趁机问了问情况。
阿福便道:“老夫人命人把三位老爷与公子们都叫回来,仙姑做法需要府上主子全都在场。”
姜倩听了不由看了姜似一眼,眼底闪过笑意。
这样就太好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火烧到姜湛身上,以后大房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别想抬起头来,而祖母心中对她的疙瘩也解开了。
至于姜湛,虽是长房嫡孙,但本身就不争气,再彻底失了祖母欢心,怎么比得上兄长前程广大。
此时姜二老爷正在衙门里,姜安诚与姜三老爷则一道出门打理伯府在外的产业去了,姜湛等孙辈在不同的学堂读书,众人接到信儿陆续回到府中。
等姜安诚与姜三老爷一道来到慈心堂时,庭院中已经摆起了香案,案上放着供炉与清茶。
“这是做什么?”姜安诚一看这场面头就大了。
“做法。”冯老夫人瞥了长子一眼,“仙姑说了,我左眼骤然失明不是因为疾病,而是被邪祟冲撞了,只有把邪祟祛除,我的眼睛才能好起来。”
“母亲,您怎么信这个——”
冯老夫人脸色微沉:“不然你能请大夫治好我的眼睛?”
对二儿媳请来的仙姑她原本半信半疑,可是这位仙姑几句话竟说得与她梦中情形分毫不差,这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从本心里,冯老夫人也愿意相信,因为这样她的眼睛才有好起来的希望。
姜安诚被问得一窒,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话:“母亲高兴就好。”
赶紧让这神婆做法吧,闹剧早点结束也好。
这时刘仙姑开口了:“老夫人,府上主子都到齐了吧?”
冯老夫人看向阿福。
阿福立刻道:“二公子还没到。”
“他人呢?”
“二哥又逃课了,来送信的没找着人。”三公子姜源插口道。
刘仙姑一脸肃然:“若是错过了今日吉时,下次做法要等七日之后了。”
“这个孽障!”
冯老夫人气得骂了一声,就见“孽障”跑了进来。
“咦,今天不是供祖宗的日子吧?地方也不对啊。”姜湛看着摆在院中的香案纳闷道。
众人:“……”
听卫氏这么一问,郭氏险些哭出来,“婆婆有所不知,东平伯府的二公子是个混不吝,一回府就把咱家马车砸了,还要儿媳妇的命……”
“岂有此理!”卫氏重重一拍桌几,“东平伯府是什么样的门第,放到平时给国公府提鞋都不配,还敢退亲!”
“儿媳也是这么想呢。不过东平伯虽然不同意,但家里的老夫人倒是愿意。”
郭氏一想到灰头土脸从东平伯府逃回来的情形就恨得不行。
卫氏听此笑了,“看来你这趟没有白去。”
“婆婆?”郭氏愕然。
卫氏眼角笑出纹路,“东平伯的想法无关紧要,他们府上主内的是冯老夫人,主外的是姜少卿。既然冯老夫人舍不得退亲,这门亲事就退不了。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东平伯府就会主动派人来商量。”
“你是安国公世子夫人,岂是一个混账小子想打就打的?我原本打算着为了安抚东平伯府给他们些好处,现在只要捏着这个把柄就能两相抵消了。估计老夫人正懊恼着呢。”
郭氏听了心中一阵不舒坦。
用她在东平伯府的尊严扫地来抵消小叔子的荒唐所为,婆婆这心可真够偏的。
不过当着婆婆的面她可不敢表露出来,附和道:“还是婆婆想得周全。”
大丫鬟含芳匆匆走进来:“夫人,东平伯来了!”
“婆婆说得果然不错。”郭氏恭维道。
卫氏脸上露出舒展的笑意,“就说老爷不在府上,我正会客,请东平伯到前边厅里坐。”
“夫人,东平伯是来退亲的——”
卫氏一怔,笑意僵在嘴角,“你刚刚说什么?”
大丫鬟含芳半低着头,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夫人,东平伯还把聘礼直接带来了,聘礼都在咱们府门外摆着呢。”
“还不把人先请进来!”
卫氏脑袋嗡地一声响,身子晃了晃。
郭氏震惊之余忙扶住卫氏,“婆婆,您没事吧?”
“能没事吗?还不去打探一下老爷回来了没!”卫氏捏了郭氏一把,“你派人去跟大郎说一声,让他赶紧请东平伯进来说话。”
安国公世子季崇礼几乎是飞奔至大门口,一脚迈出门槛险些被外头黑压压的人群吓了回去。
“伯爷前来,小子有失远迎,还请伯爷进府说话。”
姜安诚看着客客气气见礼的季崇礼,神色没有半点松动,大手一挥,“还愣着做什么,把聘礼给安国公府抬回去!”
季崇礼忙拦住,“伯爷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先进去好好商量。”
“这事没商量!喏,这是礼单,世子可要仔细核对清楚,我们伯府一丝一毫都不会贪你们的!”
姜安诚把一份礼单丢进季崇礼怀中。
季崇礼哪里敢让这些人抬着聘礼进门,慌不迭把礼单还回去。
“别还回来,我这里还有一打!”
姜安诚又从怀中掏出一摞礼单。
季崇礼面色发黑,对方是有备而来。
“退婚书已经写好了,叫你老子出来按个手印,两家亲事就此作罢!”
“伯爷,家父今日有事出门,此时还未回来。婚姻大事,我们小辈可做不得主,您要是着急就先进府等着——”
“姜老弟,你这是——”
熟悉的声音传来。
季崇礼闻声一看,正是安国公,当下嘴角一抽。父亲大人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安国公见到地上满当当的聘礼,眉心拧成川字。
因为小儿子的事他半夜没合眼,今日在外边的时候一颗心就一直揪着,等事情办完立刻往回赶,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国公爷,咱们说话就不绕弯子了,我是来退亲的!”
安国公长长一揖,“姜老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心中有气,打你老哥哥两个耳光都可以,退亲万万不可。”
姜安诚面对安国公的谦卑半点没有心软,“国公爷还记得两家结亲的缘由吧?”
“当然记得,是因为姜老弟二人救了老哥哥一条命——”
当初山崩救了安国公,还有姜三老爷的一份功劳。
“既然如此,国公爷想恩将仇报还是怎么的?”
安国公讪笑,“姜老弟这话怎么说的——”
姜安诚冷哼:“国公爷非要你那混账儿子娶我女儿,将我女儿幸福置之不顾,不是恩将仇报又是什么?”
安国公被他说的脸颊发烫。家里急着娶姜似进门确实有遮羞的成分。
“罢了,就依姜老弟所言。”
等安国公在两份退婚书上按了手印,姜安诚收起其中一份,这才满意点头。
“没想到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一想到姜老弟当初对我的帮助,我这心里实在惭愧啊。”安国公尴尬道。
姜安诚不以为意摆手,“国公爷别往心里去,你就当那日雨大,我脑子进水了吧。”随后拍了姜湛肩头一下,“傻杵着做什么?还不走!”
姜湛点头,扬起灿烂笑脸,“今日大家辛苦,小爷出钱请你们喝酒!”
跟来的仆从齐声叫好。
姜安诚斜睨着姜湛,压低声音问:“你哪来的钱?”
混小子给似儿买灌汤包还是从他这里讨的钱呢。
姜湛笑嘻嘻道:“还是老规矩,先从父亲这里赊着。”
“滚你的老规矩!”
姜安诚气得踹了姜湛屁股一脚。
顺利退亲,父子二人皆心情愉快,姜湛从姜安诚这里讨到了银子,带着这次出力的几个仆从去小酒馆喝酒。
“今天随便喝,只要跟着本公子混,以后少不了你们的酒喝!”
姜湛举起酒杯,豪气干云。
“多谢二公子,以后小的们就跟您混了!”仆从们纷纷举杯。
主仆几人喝得痛快,却听隔壁有声音传来。
“听说了没,东平伯府与安国公府真的退亲了!啧啧,没想到东平伯府倒是有志气的。”
“呵呵,我却觉得东平伯太傻。现在逞一时痛快退了亲,以后他们府上那位四姑娘上哪找比安国公府更好的婆家去?”
“主要是安国公府的三公子太不像话了。”
“不像话?”那人嗤笑一声,“男人嘛,一时迷恋个女子算什么?要是照东平伯这么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看姜四姑娘这辈子注定要当老姑娘喽。”
姜湛一听就来了火气,把酒杯往地上一掷,腾腾跑了过去,拽着一名男子的衣领吼道:“再胡说八道,小爷撕了你的嘴!”
天快黑了,也该亲自去“请”刘仙姑走人了!
慈心堂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二太太肖氏一颗心总算落下大半,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刘仙姑那里。
“仙姑,请吧。”
女童看了刘仙姑一眼,默默拿起了昨日就收拾好的小包袱。
刘仙姑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快要崩溃的情绪。
她真的上了姜四姑娘的贼船下不来了。
现在好了,船翻了,她掉在沟里眼看就要淹死了,结果……同船小伙伴会凫水!
见刘仙姑神色紧绷,肖氏痛快笑了:“仙姑若是想用了晚饭再走,那也可以。”
“不,不必了……”刘仙姑闭了闭眼睛,表情麻木往外走去。
先不说那个死了孩子的妇人会不会揪着她去见官,她可以肯定,今日只要走出伯府大门那些看热闹的人会生吃了她。
什么名声,将来,统统都没有了。
刘仙姑一步步往外走,双腿似有千斤重。
肖氏停下来,冷眼看着刘仙姑背影颓然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大门旁边的侧门已经打开了,门房看着走来的刘仙姑面露鄙夷。
“仙姑可要注意台阶,莫要跌倒了。”
刘仙姑脚步一顿,门房的话让她脸色越发苍白。
“出来了,出来了。”门外黑压压一片,见到刘仙姑的身影终于出现,声音夹杂着兴奋。
“东平伯老夫人的眼睛到底好了没有啊?”
“显然没好啊,没看刘仙姑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么?”
“唉,早料到这个结果了,真是没劲,压赢了也赚不了几个钱。”
“行了,就当白捡的呗,至少吃顿肉的钱是有了。”
“也是,白捡的。”
此时夕阳将落,在西边天际氤氲出一片柔和的橘色,刘仙姑望着门外眼前阵阵发黑,竟没有勇气往外走一步。
她完了,真的完了!
“呸,招摇撞骗的骗子!”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啐了一口。
这一声骂仿佛引燃了人们的情绪,漫天的臭鸭蛋、烂菜叶照着刘仙姑飞来。
啪的一声,刘仙姑被一个臭鸭蛋砸中了,腥臭的蛋液顺着她脸颊流下来,早已绝望的她却全然没有反应。
反而是门房开始急了:“别扔,别扔啊!”
弄得伯府门前脏污不堪还得他清扫呢。
“快走快走!”眼看伯府门前瞬间落了一层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门房黑着脸开始赶人。
“仙姑,咱们走吧。”抱着包袱的女童已经快哭出来。
此时女童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烂菜叶子。
“走。”刘仙姑用力吐出一个字,往外走去。
蓝衣妇人冲过来揪住刘仙姑:“你这个骗子,还我儿命来!”
刘仙姑表情麻木,任由蓝衣妇人摇晃个不停。
大丫鬟阿福急急追过来,边跑边喊:“快把人拦住!”
这一声喊陡然让看八卦的人们来了精神,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怎么了,难道老夫人的眼睛好了?”
“不会吧,还有这种转折?”
一眨眼的工夫阿福已经追过来,对门房急急喊道:“不能让刘仙姑走,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门房一听立刻把刘仙姑一拦:“你不能走,我们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什么?”刘仙姑眼珠微动。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给老夫人喝的符水顶多清清肠胃,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把她拿下,押到慈心堂去等着主子们发落!”阿福冷冷扫了刘仙姑一眼,眼神已经与看死人无异。
很快有两名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刘仙姑往里拖去。
跌跌撞撞中,刘仙姑与立在慈心堂院中的姜似擦肩而过。
自觉大难临头的刘仙姑下意识看向姜似。
姜似嘴唇翕动,无声吐出一个字。
她的神情依然很平静,那种平静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仿佛她才是那个胜利者。
胜利者?
万念俱灰的刘仙姑忽然打了个激灵,眼神出现一丝清明。
她与姜四姑娘是暗暗达成交易的人,倘若她完了,姜四姑娘的打算同样落空了啊。
那么姜四姑娘的自信从何而来?
人到了绝境许是脑子会灵光起来,刘仙姑隐隐想到了什么,拼命琢磨着姜似的口型。
只有一个字,姜四姑娘对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刘仙姑,你到底给老夫人服用了什么,还不快如实交代!”
慈心堂里已经兵荒马乱,各房主子全都挤在里面,一见刘仙姑露面,姜二老爷声色俱厉喝道。
母亲眼睛坏了一只也就算了,要是有个好歹,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按着大周不成文的规矩,为官者父母过世要丁忧三年。
他正值盛年,正是拼前程的时候,离开官场三载对他的仕途发展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只是符水——”在姜二老爷的威势下,刘仙姑下意识回道,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
水!
刚刚姜四姑娘对她说的那个字正是“水”!
刘仙姑快速向冯老夫人看去。
冯老夫人左眼正往外渗着血水,瞧起来极为骇人。
眼睛往外流血不同于别处,几个丫鬟拿着软巾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急得直掉泪。
“水!”刘仙姑脱口而出。
屋内的人不由向她看来。
到了这个时候刘仙姑豁出去了,急声道:“快拿凉开水给老夫人洗洗眼睛。”
“够了,老夫人已经被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想继续害人不成?”肖氏厉喝道。
“阿福,打水给我祖母洗眼睛。”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姜似突然开口。
“四姑娘,现在可容不得你胡乱吩咐!”
“二婶,即便不听刘仙姑的,祖母眼睛这样也要用水清洗一下啊。”姜似睇了阿福一样,“阿福,还不快些,祖母脸上都是血难受呢。”
阿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忙用软巾沾着清水替冯老夫人擦洗起来。
有了主子发话,丫鬟们稳住了心神,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一盆盆变浑的水端出去,冯老夫人左眼总算不再流血。
“母亲,您怎么样了?”姜安诚几人纷纷问道。
冯老夫人闭着的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
沉默片刻后,冯老夫人颤声道:“左眼好像能看到了……”
最新评论